我盯著這女人,她說還是會去。她表現得好像忠勇的烈士,她勇敢誠實得殘忍。

「你不需要解釋一下嗎?」我冷冷地問。

「你別問好嗎?就這樣不是很好嗎?」她渴求地喊道。

「就這樣?這樣是怎樣?你偶爾去私會其他男人,但是每天都膩在我懷裡對我說『我們的孩子怎樣怎樣』?還是你根本就是個本性難移的妓女有那麼有分需要?」我歇斯底里的狂喊,窗戶似乎都都震動。

「你……你就把我當個情人,不好嗎?只要你讓我呆在你身邊,怎樣都好。我可以給你做飯,我不在乎你交女朋友,只要你別趕我走……」她委屈又累極的樣子,如疲倦的流浪貓般的身子,和她低聲的如乞求般的喃語,都使我震撼了。我覺得挫敗又無奈,我想挽救夏鷗挽救我們的愛情,可是她不想。

原來,她要的只是我時不時的寵愛或者她根本沒把心放我這。

我原以為,像她母親說的樣子,一個妓女,最珍貴的是一個男人的承諾。

可是我的,夏鷗不要,我硬給,她就犯累。

我緩緩地起身,我必須離開這裡。

屋裡空氣太壞了,我像個被關在繭裡的動物,不能呼吸不能亂動。

而對夏鷗那分追求,就是我一輩子最厚的繭!

走到門口時回頭,看見夏鷗還呆坐在沙發上,頭髮凌亂,目光呆滯。

我心裡的千萬句說不出口的憐惜就在那刻決堤。

「夏鷗!夏鷗!」我克制不住地奔過去抱住她,瘋狂地搖撼她,把她的臉扳過來拚命的吻她的唇,「夏鷗你這樣做是不對的,我們可以活得很好的,只要你離開那男人。」

然後我用全身僅存的力氣擁住她,輕聲誘導「你想想,還有我們的孩子呢!我們的孩子啊。你希望他沒名沒份嗎?我願意給你這些的。以後我們會是一對最般配的夫妻,幸福地擁有最可愛的孩子,在公園欣賞他蕩鞦韆,你猜猜他那時會說什麼?他一聽長得虎頭虎腦的,用稚嫩的童音喊『爸爸媽媽你們看,我蕩得多高!我要飛到外太空了!』夏鷗,你別犯傻,別鑽死角,你也要想想我們的孩子啊。」

「我們的孩子?」她喃喃自語,她突然像個精神病般狂笑起來,笑得我出了一身冷汗,心猛的冷了。「我們的孩子早在你走後的第二天,我就去醫院讓它變成了一灘血水!或許它真的去了外太空了。」

她還在笑,她一直那樣笑。

我不能接受這個瘋子了,她殺了我的孩子!

我一心想去呵護期盼了那麼久,她知道我有多愛那孩子的。

但是她竟忍心把他打掉。

「如你所願了,我的好夏鷗。」然後我匆忙走掉。

這屋裡有個瘋子,是殺我兒子的兇手!我走得那樣急,竟然忘了要換鞋。

走到小區大門時想到自己猶如一個有家歸不得的浪漢。

我竟從來沒想過,要把夏鷗從我房裡趕出來。因為趕她走的話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。

後來我再沒回過家,2個月後接到夏鷗電話,她搬走了。

我幾乎是立即回到家,一開門就是一股空蕩的味道。

一個家有女人時,味道是熟悉而不易讓人察覺的,但是一旦她走掉,就會立即感覺以前有多迷戀那股味。

我檢查了所有的房間,那鑽戒還擺在抽屜裡,衣櫃裡掛著件純白的裙子,我知道夏鷗穿上它就像輕靈的白雲。

浴室裡她的洗面乳沒在了,我看見茶几上還放著一盤光碟《做個新好媽媽》。

我的淚在我毫無知覺下狂趟。

我以為會找到她留的什麼紙條,上面開出什麼條件,比如說如果你怎樣怎樣,我就回家之類的。但是沒有。

家裡又變得像三年前了。

晚上睡覺時在床頭找到根細長的頭髮,如獲致寶。

看了又看後,小心的收嘗。


兩個月後

大板給我重新介紹了個女朋友。

剛滿21,在一所名牌大學上大三。

發自內心的美好,看上去永遠像個小孩。

女友小滿像個好動症患者,我常常覺得她和大板比較般配。

可是她說對大板不來電。

她就是這樣,說話總用她在偶像劇裡學到的詞,不倫不類,卻也悠然自樂。

最開始不能習慣她跳蚤般蹦來繃去,久了就覺得也沒什麼了。

她不會煮飯,我就給她煮。

但是逼她必須把那首詩背下來,每天背給我聽。

剛開始她當然不肯,吵著說太長了,我硬的兩天沒理她。

就當我以為我和小滿就這麼算了時,她跑來找我,大大方方地把詩背下來,然後嬉笑著說每個人都有一些怪癖,兩個人在一起就要相互將就的。

從那以後我才從心底的接受她,承認她是我女朋友。

當然免不了她向她「哥們」大板告我一狀。

那以是夏鷗離開的半年後了。我也再找不到夏鷗。

夏天又來了,夏天一到我那放暑假的小女朋友就和我整天粘在一起。

我以前從來沒覺得夏鷗小,甚至她還比小滿要小一歲。

大概小滿的天空永遠都陽光燦爛。

21歲的小滿就像一隻精力旺盛的知了,時時唧唧喳喳個沒完。

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,無聊至極卻也讓她快樂無比。

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個早晨悄然溜到我身後摀住我的雙眼問我是誰。

然後雀躍於我一口答出的正確答案:

「老婆。」

她讓我叫她老婆。她說學校裡談戀愛都這樣。

以前想叫夏鷗老婆的,但是她不許,她笑著說還沒結婚呢。

我逼著自己不要拿小滿和夏鷗比較,因為她會輸得很慘。

小滿確實很小,表現在她的行為:對帥哥的追崇和對足球的不懂讓她每夜和我一起守著看凌晨2點我歐洲杯,卻能在2:10分準時入睡。喜歡把人惹火後甜甜地貓般撒嬌。同時也會有女人月事來臨前的急噪……週而復始卻也津津有味。

小滿是個好女孩,小滿是個處女。

第一次和小滿做愛竟是有些醉了時,把她當夏鷗了。

早上起來看見床上那抹玫瑰般的暗紅時,我就呆了。

我竟提不起一個寵愛加欣喜的笑給小滿。

小滿沒注意到這些,她只是撒嬌般地樓住我脖子說她一定要嫁給我的。

我當時是一個寒顫,我從沒想過要娶夏鷗以外的任何女人。

我問為什麼。

她滿副理所當然的樣子:「因為我是處女。」

我又想到了夏鷗,她平靜的說她是妓女。

然後我就頭痛了。


過了一年,我快32了,我再也沒看見過夏鷗。我就開始考慮要和小滿結婚。

我問自己原因,竟和小滿的一樣。

小滿自豪又理直氣壯的說「因為我是處女。」

小滿像那果汁廣告裡形容的那樣,新鮮活力,張揚著讓人羨慕的青春。

她永遠可以在這一秒決定下一秒做什麼,無規律無計劃。

所以當她在沙發上吞下第八顆草莓時時,就一個響指,把我拉起來:

「走!給你買件新衣服去!你看你連件新衣服都不買,虧得還算個小資呢!」

她總喜歡叫我小資,其實我有些反感。說不清原因。

然後她就開始跳蚤一樣的換衣服,這邊跳到那跳,洗臉梳頭,選搭配漂亮的鞋,快樂得不得了。我想我不得不跟著她一起笑。

她說:「我要給你買套帥氣十足的運動服,」看我狂翻白眼,她討好的說「哎你乖嘛!你老穿西裝那怎麼行呢?快快,換衣服出門!」

於是在她的拽拉下,我苦笑跟上。

望著在大街上不斷跳躍著的小滿,聞著她身上時爾傳出的奶茶般的香,就想擁她入懷,認真考慮是否一輩子面對。

我伸出右手,我就要這麼做了。

卻在看見對面走來的夏鷗時收住了手。

夏鷗似乎也看見了我,和我旁邊的小滿,她對我輕笑。

夏鷗站在陽光中,穿著粉紅的小吊帶,白色長裙,帶著淡然的笑,如三年前在學校大門初見她時一樣美麗。

她雪白的肌膚沁透出一種桃紅,那麼寧靜而熟悉的瀉在這個初夏的早晨。

讓人誤以為她是陽光中若隱若現的仙女。

身旁的女友是個凡人。

仙女對我輕笑,我就實在不想留戀凡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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